2015年6月6日 星期六

你在看甚麼

貓的眼睛在看甚麼?
而你又再看著些甚麼?
如果你是貓,你會想些甚麼?

貓有些姿態很像人,
有人說貓會記仇,有人說貓很邪惡,
這些都是被人定義出來的性格,
所以貓才會有一點那麼像人。

那如果反過來看呢?

溫州街被拆了,大不了再去找一條溫州街就好。
但說不定下一條又會是被拆掉的溫州街。

——溫羅汀之夜的紙飛機。


有時後我很常在想,為什麼,我會那麼愛高雄台南。不過到現在似乎還是無解,畢竟這不是一個問題,自然的就不會存在一個答案。「你在看甚麼?」我還記得每次我們兩個靜默不語的時候,你總會問我這句。坐在觀夕平台,坐在樹屋的階梯上,看著孔廟池裡的魚,還有喝義豐冬瓜茶的放空的時候。多半我都不知道要說甚麼,有時候倒是答一些很妙得答案,像是「池裡的那隻肥魚」或「那個很醜的雲」之類的。


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問我這種我根本不會跟你說的問題。不過我倒是覺得這樣的你很可愛。雖然你都沒有說,卻覺得你在找尋我們之間共有的頻率。



你說你很常會在高雄裡踱步。就像我,也會在台南城裡徬徨一樣。你在電話的那端,常常跟我說一些最近你到過的那些地方怎樣怎樣。你雖然都沒多說甚麼,但你卻是跟高三的時候一樣,走著一樣的路、坐在一樣的位置、倚在同一扇窗、看著一個人的景。就像我,都不敢跟你說我到台南了,總要自己走完一圈之後,才打了通電話說,我在車站,我要回去了。那個路永遠都一樣,沿著北門路到南二中後,再沿大東路,走到後站;然後繞道到勝利路右轉,中間都會經過建築系館;最後走到育樂街。之後我多半還會跟你走回前站。這是你一般給我翹補習陪我的時候走的路。如果是周末,通常就會沿著中山路,走到圓環,然後在附近的古蹟區亂走。你每次看起來都好累,還是硬要陪我看。不然有時你就給我偷騎車然後把我載到好遠的安平,然後待在海港好大半天。不過我最常走的還是火車站那一圈。沒辦法啊,你翹課也只有這裡可以來。


想著你站在茶鋪前買飲料,或著是站在金石堂櫥窗旁看新書。你推著粗框眼鏡,拉了一下制服旁邊的襯領,再撥了一下頭髮。我制約性的走在台南路上,腦裡不時地掠過你的身影。在街上我永遠是穿著雄中制服,很突兀,每次叫你多帶一套制服讓我穿,你不是嫌我太矮,不然就是說忘了;有一次你是脫了你身上的讓我穿上,然後穿著我的制服。你的短版制服穿在我身上依舊很啷,而雄中的長版衣穿在你身上倒是少了半截;這應該才是最突兀的景象。不過套著你的制服,就好像被你抱著一樣,因為,總是飄著你的味道。


報告裡都市徬徨的足跡,似乎有一半都是跟著原本就存在的路線走著,一好像是在依循我們兩年前的足跡,在走過的路上、坐過的店裡、曾待過的那片蔚藍之下,找尋,我們兩人曾共有的頻率。溫州街要被拆了,有很多人的回憶在那邊沉澱;我可能也會怕哪一天高雄或台南都更吧,把我們陳舊的青春,一齊掃空。劇我看到一半,突然有點想跟你再走一次那些地方;最好是穿制服,星期三的夜晚,最好也能像當時一樣單純。


喜歡貓的你,總會跟我抱怨大家對貓的印象。雖然我總是沒在聽,但是我感覺得出來,你對貓的感覺。你不說他記仇、邪惡貌,你倒是跟我說你家隔壁那隻貓的毛色、他的輕盈,還有一些舔牛奶的姿態。這又是你可愛的一點。感覺載總是大剌剌然後忘東忘西的外表下,還是有細膩的的時候。在一路上,你曾為我改變過一些,你開始會看美術史、建築(你總是說他是破房子);我也曾為你改變一點,至少現在我還記得基本的歷史事件,還有從一邊跑到另一邊不能超過24秒這件事。我們相處就像是一對老朋友,打打鬧鬧的走過街頭。奏在曾經的街上,我多希望身邊多一個你,再讓我抱怨一大堆有的沒的,像是校稿、催稿之類的廢話。


我的都市徬徨在意識裡可能是跟著安藤忠雄,找尋建築間的連結與空間上的關係;但潛意識裡,似乎是想重溫一次這趟城市裡的小旅行,曾一起走過的路、一起漫步過的街巷,找到高中時青澀的回憶。就像那高二時,我佇足在校門,等你走出來的時候心情一樣,害怕自己遲到,又害怕你給我忘記一樣。哈哈,被你馴養了。


到最後情緒其實已有點崩潰。但是,很不想讓你知道。每次我跟你講你都回覆同一句話。白癡。然後又是一大堆安慰或是哄人的話。可能只是不敢自己出面吧。想要重溫,卻又怕情緒一次次的湧上來。


所以你知道了吧。為什麼,我總要再回去的時候,才打給你說「我在台南」。

就讓他留在那裏,那高二青澀的共鳴,留在巷弄的轉角處,靜靜地,沉澱。